第一个动作是睁开眼。

这基本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产生任何违和感。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叶修试着转了转脖子，在确认两边也是同样的景象后，开始觉得坑爹了。

这怎么看都四顾无人的荒山野岭，跟他想象中的新手出生点，差距有点儿大……

项目代号X-30-7，开发组内部惯用代称“光”，是荣耀制作公司历经多年秘密研发，最近终于初见雏形的全息拟真大型网络游戏。当年横空出世的赛场全息投影已经颇为惊人，没想到那种规模的全息技术竟然只是冰山一角，在那之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项目计划。

目前的技术水平原来真的已经能做出这样的东西了么……拿到全封闭技术测试合同的叶修不禁也有些感叹。这种原本以为只存在于小说电影YY中的游戏形式，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有机会亲身体验，哪怕只是所谓仅有基本功能、游戏内容极不完善的版本，也可算是人生里难能可贵的初体验了吧。

高科技啊……叶修翻看着厚厚一叠的说明文档和注意事项，各种天花乱坠的名词很快就让人审美疲劳。旁边的魏琛早已经嫌烦地把文档扔到一边，包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至于他理解的和人家白纸黑字写的是不是一回事就很让人打问号。

几天前，第十赛季季后赛落下帷幕，陈果正在兴致勃勃地筹划大家一起到哪儿旅个游庆祝一下，荣耀方通过职业联盟发来的一封邀请函，让陈大老板踌躇满志的计划胎死腹中。

封闭性技术测试，参与者仅限荣耀职业选手。老实说，叶修觉得职业联盟能应下荣耀方这项提议，背后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

说得再好听，什么科技前沿技术革新游戏史上最伟大的创举，说白了也就是让他们去当小白鼠。这种事，谁知道靠不靠谱，很难想象联盟会轻易同意让职业选手参与测试。对联盟而言，职业选手那可都是他们的摇钱树，想要联盟点头，荣耀方甜头断然没少给。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得联队老板的一份子，别的队伍不知道，被联盟神秘兮兮召唤去开视频会议的陈果，出来后就直接给大家爆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陈果表示很犹豫。总冠军奖杯在手，兴欣早已不是当年举步维艰的兴欣，虽然联盟方提出的数字很好看，但也还不足以让陈果就此动心。她的考量跟叶修听说此事后所想到的相差无几，这是让职业选手们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啊！作为战队老板，本着为自家选手负责的精神，她可不愿意轻易拍这个板。

联盟方倒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测试不存在什么危险系数，并称开发组再三说明项目在立项初期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关键性测试，全方位排除了会对人体造成不良影响的一切潜在可能。但这种事，在实际经验之前谁说得准呢？面对未知领域感到惴惴不安完全是人之常情。

另一方面，这个测试计划对陈果又实在具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在陈果将事情向大家说明后很快也蔓延到了整个团队。

对于一群全心钻在游戏里的死宅，这只大螃蟹实在太招人。

“要么，先看看再说？”

陈大老板试探性地这么问。反正是游戏，万一到时候真有什么不适，申请退出测试相信不管荣耀方还是联盟都不会有所留难。

事实上，相关条目也在合同里写得很清楚，比起测试参与者，开发商显然更不希望发生任何不愉快的状况。陈果拿着合同一条一条仔细推过去，看到最后，抬起头来，刚好看完的叶修也正望过来。

“那就试试吧。”

队长发话。必须说，即便是他，也有那么一点动心。

当然，这次的测试是全凭自愿的，并不是老板拍板就必须全队总上。兴欣战队里就有一个人去不了。

罗辑要跟教授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季后赛一结束就已经赶紧收拾行李回学校了，这时候只能遗憾地让包子代表他去接受高科技的洗礼（当然这不是他的原话）。

剩下的人多少都表示出了兴趣，兴趣最小的可能要算唐柔。这姑娘本身就不是因为对游戏有爱才一头扎进荣耀，不过看到大家逐渐表露出来的跃跃欲试的姿态，唐柔也不好扫大家的兴。就当是去新游戏里旅游了吧，她想，余光扫到一个人坐在旁边默默签完合同的莫凡。

这小子，也越来越合群了啊……

于是兴欣战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开驻荣耀方位在S市的测试基地。既然号称全封闭测试，相关设备自然也不会允许外携，测试时间为期一周，期间所有参与测试人员的生活起居全部限于基地范围内。这种类似集训的安排稍微让人有点不舒服，但实地一看，基地提供的各项设施倒都称得上舒适周到人性化——反正也就一周，而且这一周里大部分时间想必都是在游戏里度过的吧，这么一想大家也就无所谓了。

基地里见到了不少熟面孔，职业选手们在这里遇到别队的人也不会觉得惊讶，更吸引大家注意力的还是他们此行的那个共同目的，即便如此，叶修的嘲讽脸也没少发挥威能，这是题外话。

全员到齐之后，联盟方联合项目组召开了长达三小时的说明会，除了对游戏本身和基地的相关介绍外，又重点强调了先前分发的资料里就逐条列出过的安全须知。

会上专门提到，由于本次测试是首次引入开发组以外人员的技术测试，出于安全性考量，会将神经刺激系统降到最低限度。比如在设定中会有的痛觉感应，本次测试就完全摘除，类似的负面刺激也尽可能关闭。同时为防止会让人体产生不良应激反应的意外情况发生，每台设备也接入了应激探知系统，一旦侦测到强烈刺激的征兆，程序就会自动运作以强行切断测试员和游戏之间的联系。

游戏方发言人花了大量时间介绍游戏内操作方式和基础的游戏内容，据说是因为还没有填入任何新手引导功能，因此才会不惜血本召集这些游戏界的顶尖精英玩家参与测试，相信对他们而言门槛相对会是比较低的。

这话说得煞有介事，实际踏进游戏世界一看，叶修只想说：坑爹呢这是？

虽然预先就知道了本次测试中不能自主选择出生点，但这个随机随得，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说得好好的角色都会出生在新手村周围，嘿，这举目四顾一片绿意盎然草木扶苏，周围？是该在哪个方向的周围？

叶修动了动胳膊，抬腿，踩下。还好，虽然不知道是因为毕竟不是实体还是触觉有所淡化的关系，总觉得动起来有点轻飘飘的不真实感，但总算没有手脚不协调。试着做了几个大一点的动作，感觉比想象中靠谱，叶修停下来检查随身携带的东西。

角色名是“君莫笑”，游戏直接内定好的。新鲜出炉的小菜鸟，身上的东西实在乏善可陈。一套简单的短打布衣是在人设界面随便挑的，灰绿色短上衣，咖啡色短裤，头上绑着布巾脚下踩着草鞋，头发半长不短眼神慵懒的君莫笑，找个村子往村口随便一站，妥妥的NPC村民甲不需要解释。

叶修低头看了看，对这身倒还满意。清爽、活动方便，新手装反正通通没属性，满足这两项已经很优质了。

衣服不讲究，武器他倒是挑选了一下，最后拿了把到长不短的匕首。

毕竟是没体验过的新鲜游戏模式，角色的一举一动都要靠自己身体力行的，上手就来个长矛大剑什么的怕是HOLD不住。法师系的武器，法杖啦法术书啦，虽然看资料听讲座大致也被科普了使用方法，但上手难度明显高一些。至于弓箭枪炮系，操作还在其次，瞄准就是个问题。

一个自己能驾驭得了的，称手又足够防身的武器才是当下的最佳选择，现实里拿在手里用过的最威猛的“武器”，算下来也就是西瓜刀了，于是这把不起眼的匕首就这么挂在了君莫笑腰带上。

腰带上挂着的另一个东西是个小型腰包，叶修把食指放在腰包纽扣上，不知道算是个什么材质的纽扣发出红光，面前就出现了包内物品的虚拟影像。

包里的东西不多，三个药水瓶、一本装帧精美的书、一个卷轴、一只皮夹，以及一枚指南针。叶修一一查看过去，最后拿起了指南针。

这指南针当然不是真的用来指示东南西北的。拣起的同时盘面一闪，一副半透明的地图就“哗”地展开在了眼前。地图上可视范围不大，没探过的部分都直接是空的，所谓的新手村周围倒是很慷慨地给了全景。

叶修一看，人家倒也真没坑人，自己当前位置距离位于这片区域中心的那个形似村落的地方真不算远。只不过两地之间这层层叠叠的树林……还小气巴拉地连个路都没舍得辟一条。

如果是正式流程，这时候应该要出新手指引了。出生点安排在这么个地方，八成是为了先来一段野外生存指南。叶修左右一看，目前看来，就只能指望自己指引自己了。

说明会上对地图功能也是专门讲解过的。这基本就是一张电子地图，在目的地上点一下会自动标示出当前坐标到目的地之间的最近路线。如果两地之间有现成的道路，这路线标注是会沿着路画的，眼下这种情况另说。

游戏没有小地图，在不掏出地图来看的情况下就跟现实里走在大马路上一样，不用指望抬头或低头还能看到小地图雷达显示当前位置和朝向。对于那些玩儿惯了带自动寻路功能的网游玩家来说，这种设计估计要了卿命，作为荣耀里混出来的，倒不觉得有什么为难。

方向既定，叶修关上道具包，重新拔出匕首，离开出生点的这一小块空地，谨慎地踏进了树林。

游戏内时间是下午。阳关穿过树荫，斑驳地落在泥土上，叶修紧握着匕首在林间漫步。

如果这是荣耀世界，他前行的脚步一定会比现在轻松自若许多。有着荣耀教科书之称的他对荣耀的世界环境还称得上熟悉，哪怕进入经年不曾踏足而难免生疏以及在历次改版中新增或有所更动的区域，只要操作和意识还在，他也不会畏惧任何意外情况。

然而眼下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在从未体验过的游戏模式下，就算意识层面上叶修还是那个叶修，隔着屏幕用键盘鼠标操控角色的意识反应和操作，跟自己荷枪实弹掳袖子上也完全是两个概念。就算在荣耀里有本事百战不殆，现实里也未必打得过一个小混混，虽然拟真游戏也不等同于现实，游戏角色的体能和速度都是经过大幅加成的，但叶修仍然不敢轻易托大。

新手区不愧是新手区，怪物摆放密度小得足够亲切，叶修走了半天也没遇上一只。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路就会这么畅通无阻到底。既然关系到新手教学，从出生点到新手村的路上总是免不了要有两三次遭遇战的。

这一战也没让叶修等太久。绕过一个小水坑，左侧的树后突然蹿出一只猴子。

这猴子长得不太科学，圆滚滚的脑袋和身子，屁股上竟然长出三条尾巴，身上还穿着一件红色的小马甲。

猴子敏捷得不像话，看到君莫笑就直扑过来，行动跟可爱的外表截然相反，一副十天八天没吃饭的穷凶极恶状。

猴子扑过来，叶修眼前立刻出现一行红字，高亮闪烁提醒进入战斗状态。

由于一直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变化，叶修也第一时间发现了猴子的来袭。他没扭头去看猴子的长相，而是直接往后一跳，让猴子的第一击扑了个空。

这一跳出了判定，叶修可以感觉到，从他的脚离地开始，跳起的高度、后退的速度和落点都是经过系统修正的。猴子扑来的速度很快，让叶修自己闪未必能完全闪掉，而加入了系统判定之后，只要判定为闪避成功，角色就会按照必定闪避成功的路径顺利躲开敌方的攻击。

只要进入战斗状态，各种动作都会关联上相应的系统判定，一旦达到触发判定的要求，系统就会辅助角色完成动作并发动效果。判定的规则很复杂，单是简单的攻防判定说明就写了两页纸，叶修倒是全看了，但这种东西就跟打副本前看攻略一样，没实际操作之前大半都是废话，顶多记个要点剩下的用到再说。

这个要点，叶修归纳起来就八个字：迅速反应、合理操作。前四个字不用讲，后四个字也很简单，比如挥刀肯定不会出闪避判定，翻滚绝对不是为了格挡。

这一次闪避的效果叶修还算满意，的确感觉自己比现实中身手矫健不少。猴子一扑落空，也没立刻再发动攻势，落地后就停在那里警惕地看着君莫笑。

到底是新手村的小怪，攻击间隔挺长，叶修准备尝试进攻。

君莫笑紧握匕首，向前方跃起，飞快地接近猴子。小猴子虽然看起来敏捷颇高，但扛不住出现在新手区，AI比较傻，呆呆地看着君莫笑欺近也没什么反应。

叶修倒是很欢迎这种状况，手起刀落，猴子一声怪叫惨绝人寰。

说实话，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攻击怪，还是有点不适应，尤其在听到那声惨叫之后。平时打游戏，很明确打的是游戏，砍怪半点不会手软，而像现在这样实际跟怪面对面，还真让人有些砍不下手。

好在制作组没在这上面纠结拟真，一刀下去，飘在猴子脑袋斜上方的血条扣下去了一大截，猴子身上还是完好无损，既没留下伤口也没血花四溅。猴子虽然叫得凄惨，但要说血腥程度，荣耀都能甩这几条街，并且在攻击手感上似乎也做过特殊处理，保证打击感的同时也不会激起人的生理性反感。

于是叶修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避过猴子的反击又是一刀挥过去。

新手区小怪，血量微薄，方才那一刀基本已经砍掉了猴子三分之二血，再补一刀应该就差不多了。

然而这刀却出了个偏斜判定。

偏斜这种判定几乎是防不胜防的。游戏里有武器熟练度系统，熟练度影响攻击判定的成功率和效果强弱。偏斜可以理解为失误、攻击无效，熟练度越低出偏斜判定的可能性越高，即便是满熟练度，偶尔也会出现攻击偏斜。

这一刀的偏斜让叶修有点难受。本来是直刺过去的一刀，在偏斜判定下刺了个空，君莫笑的身体当下就被惯性带着冲到了猴子身后。而即使攻击未命中，怪物依然会认为是受到了攻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怪都这样，但至少眼前这只猴子一旦受到攻击就必然会发动反击，这一下反击就是从君莫笑身后来的了。

刺击的冲势还没收住，要想像最开始那样跳起闪躲有点力不从心，叶修当机立断，就着去势整个人往前一扑，扑倒在地。

猴子的这计反击是个挠击，君莫笑趴倒在地，自然没被挠中，但这一趴也让叶修有些尴尬。

——扣血了……

这一趴并没有触发闪避判定，完全是因为趴下去的时机和姿势很是可议。如果有人在旁边观战，看到他这个动作必然不会认为他是在躲闪攻击，八成会以为君莫笑是被什么石头树根绊倒，啃了一嘴泥。

这种不优雅的倒地姿态放在现实里是绝逼会给自身造成伤害的，于是游戏系统也没客气，直接做了个扣血的决定，叶修悲伤地看着自己的血条没掉一小截。

“什么破系统，哥这么帅的闪避姿势竟然不承认，绝逼是嫉妒……”

叶修咕哝着从地上爬起来，攻击频率偏低的猴子反击后也没继续补刀，在他身边左跳跳右跳跳，一副强势围观状。

士可杀不可辱啊！叶修决定杀猴灭口。然而他刚想了想，还没动手，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了——

猴子跳着跳着，突然向后一翻，倒在地上，嗝屁了……

系统提示：『脱离战斗状态』。

叶修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附近还有别的玩家，迅速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其他玩家存在的迹象。猴子自己死掉显然是不可能的，叶修稍加琢磨，把匕首举起来，在刀刃上横向虚划，拉出一个属性面板。

这个面板显示的是君莫笑手里这把武器的属性，同时旁边也有一个列表，划动就可以看到身上其他装备部件的属性。

叶修现在关心的只是这把匕首。

最低端的新手匕首，原本以为跟衣服裤子一样不会有什么加成而没有特别注意过，现在一看，基本数值倒是很符合新手装的其貌不扬，但除了基本数值，竟然还另外附带了一条特殊效果。

【铁制匕首】

重量：3.0

单次攻击伤害：4-6

攻速：0.8

武器熟练度：2

附加效果：攻击时有几率引发出血状态，每秒造成攻击伤害10%的出血伤害，持续10秒

算下来，等于是10秒里再进行了一次相同的攻击，对于新手而言是很赞的效果了，就不知道触发几率到底是多少。不管怎样，一上来就直接触发了一次武器特效的叶修，应该也算运气相当不错的。

为新手匕首的附加效果和自己的运气振奋了一下，叶修又顺势扫了一眼其他装备，果断也就没什么惊喜了。关掉面板，那边猴子的尸体早在倒地的同时就已经爆成掉落物品消失了。君莫笑走过去，把掉落都捡起来放进腰包里。

一个豆沙糕，一颗精魂碎片，两片树叶。

豆沙糕是战斗外补充体力和回血用的，精魂碎片跟技能有关，但碎片状态暂时还没用，只能先收着，树叶则是以后可能会用到的材料。

猴子不是应该掉香蕉么？叶修一边觉得掉落不科学，一边又从包里掏出豆沙糕，三两下吃掉。

虽说是拟真游戏，到底角色身上也不是真的存在各种人体器官。五官的感觉还是很真实的，但吃下去的食物到哪儿去了这种问题还是别深究的好。

总之，由于有食物的存在也就同步了味觉系统，豆沙糕的确是豆沙糕的味道，谈不上好吃，但总归是回了少许体力，也补满了刚才帅气地一趴趴掉的血量。

体力这个东西是个很烦人的存在。奔跑会耗体力，战斗会耗体力，几乎所有在现实中做起来会让人感觉“累”的事情都会耗体力，负重又会增大体力消耗。如果一个不注意体力值归零，角色就会强制进入休眠状态。这种强制判定不会管当前角色是处在什么状况下，即便是正在打BOSS，体力归零，也只能乖乖晕倒等着被BOSS拍死。

因此体力值是血量之外另一个需要时刻注意的数值，偏偏它又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随时注意不要让自己疲劳过度就成了这个游戏里的必修课。

眼下叶修对付一只猴子耗的体力并不多，实际上还不到需要吃东西补充的时候，血也是一样，只不过本着稳妥第一的原则，叶修还是决定浪费就浪费一点，补满再说。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断真是非常英明神武的，再往前走了一段，一前一后赫然蹿出来两只猴子。

有了先前对付猴子的经验，已经大致摸清这种怪物的攻击方式和频率，加上又知道了武器特效，叶修倒不是很惧。但两只怪始终会比一只难缠，他也不敢轻敌。

新手区的怪都是主动怪，并且还会有两只怪视野范围交叠的现象出现，叶修再次加深了这游戏坑爹的感觉。而这次的迎击，还出现了惊险场面。

自打猴子出现叶修就稍微注意到了。从后方扑来的猴子跟先前那只行为模式一样，但出现在前方的猴子却在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就停了下来。那猴子也与直接扑过来的猴子在外表上有着显著性的区别——它赫然穿着一件绿色的马甲！

叶修心想还好哥不是红绿色盲，接着就见那绿马甲的猴子开始不紧不慢地冲他扔石头。

我去，远程怪！

按照通常对付远程怪的方法，就是先压缩对方的距离优势。但这绿猴子明显比红马甲的机灵得多，一看君莫笑往这边靠近，立马转身就跑，跑出一点距离又回头冲着他丢石头。

可恨的是它还比君莫笑跑得快！

叶修只好调整作战方针，改为先搞定近战那只再说。这样一来，就需要随时注意石头攻击，分心是免不了的。

在还谈不上熟悉战斗节奏和操作模式的情况下，这一分心，就分得君莫笑险象环生，加上这把幸运女神似乎开小差去了，砍中两刀都是最低攻击伤害不说，愣是一个出血效果都没触发，红马甲猴子还没死叶修已经去了半血。

这绿猴子的攻击伤害有点高啊，叶修留了个心，乘隙仔细看了一眼绿马甲猴子的血条和基本数据，发现旁边有个银色的龙头标记……喲，稀有怪！

这种事情不用说明，有点游戏经验的人一看也知道是稀有怪了。稀有怪的攻防血会比普通怪高出许多，按理说还会自带技能，叶修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逆天，上来就让他遇到一只活的。

当然，相应的，这种怪的掉落也会比普通怪好，爆个装备或者技能石都是有可能的，前提是先要能干得掉。

叶修觉得在考虑能不能干掉它之前，恐怕要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得住，目前君莫笑只剩半血了——这还没见着怪物技能呢！

不论如何，先搞定眼前这只再说吧……这么想着一刀甩出……太棒了，又是攻击偏斜！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形容的就是叶修当前的景况。一个攻击偏斜，君莫笑斜向冲出去，红猴子的反击顺理成章地跟过来，同时绿猴子就跟摆明了要落井下石一样，毫不留情地发动了技能。

那漫天的石雨啊，兜头就给君莫笑罩了下来，想躲都没地方躲。这次叶修倒是学聪明了，没搞个自损八百的姿势闪避红猴子的反击，但这边闪过了那边稀有怪的技能吃了个结实，顿时就只剩一层血皮。

叶修哭，这要是有把千机伞在手，哪能让个小怪欺负成这样？不就是石雨么？千机伞往头顶上一撑，妥妥地闲庭信步啊！

但YY是救不了他的，趁红猴子反击完毕、绿猴子技能放完的空档，叶修赶紧开包掏血瓶。

要说这游戏最不人性化的设计，就是没有快捷栏。紧急时刻摸个血瓶真能急出人一身汗。

顺利摸到血瓶，欣慰地看到弹出界面询问是否使用，手指刚要点到“是”，一颗石头飞过来……

去啊，这猴子攻击频率能不能不这么高？好歹你也算放了个技能吧，不用收招的么？没有硬直的么？给点活路啊大哥！

叶修一边在心里呐喊，一边丝毫不敢耽搁地闪躲。无奈啊，就一层血皮，吃一颗石头保不准就升天了！

结果这一闪，手指就点到了“否”上。背包倒没关上，但血瓶的使用界面关掉了，必须再开一次。

叶修泪流满面……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君莫笑整个人就被朦胧的白色光芒笼罩了。

这是什么？别告诉他这稀有怪还有第二个技能……这个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下一瞬间叶修就已经发现这道白光是一个治愈法术，证据是他还没吃到血瓶，但血已经嗖地上去了一大截。

叶修感动了。这游戏也是有治疗的啊！虽然他总是倡导下副本不带治疗，但这种时候见到治愈法术的光辉真是比见到亲爹还亲切。在沐浴圣光的这一瞬间，叶修脑海里飘过N个名字，什么安文逸张新杰徐景熙袁柏青……就算没人规定过到这里还必须玩跟荣耀里一样的职业，但说到治疗仍然不免第一时间往他们身上想。

想归想，叶修也没立刻去确认。血瞬间过半，底气足了，叶修关掉背包，也不闪石头了，冲上去手起刀落，快准狠地结果了红马甲猴子。

红马甲猴子应声倒地，叶修才终于回头开始找他的救命恩人。还没见着人影子，耳朵已经接收到一计冷箭：

“加了口血就OT，拉的什么破仇恨？”

叶修汗，这绿猴子从开打到现在，他连一根毛都没摸到过，从头到尾只有被打的份。仇恨？那可不就跟没有一样吗……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熟悉感，同时并不属于刚才从他脑海中晃过的人影中的任何一个。叶修迅速回头，就看到一身灰蓝布衣的（目测是个）法系玩家，正挥动着手里仙女棒一样的大头短杖“啪”地敲开一枚飞石。

那家伙戴着单片眼镜，叶修总觉得哪儿有点眼熟，又不能十分确定。定睛再看，属性面板上角色名的位置赫然飘着四个大字：

王不留行！

……

“喂，遮住大小眼是犯规的……！”

叶修实在没忍住要吐槽那枚单片眼镜——这个让他第一时间竟然没认出人来的罪魁祸首。同时也没忍住在心里附加了一句：

遮住大小眼整张脸就变帅了不只一个百分点就更是犯规中的犯规了！